公园之心

  以诺·埃莫瑞醒来时就知道,那个人今天就要来了,以诺要给他看那样东西的那个人。以诺的血这样告诉他。他跟他爹一样流着智血。 阅读全文...

削皮机

  海茨尔·莫兹在商业区闲逛,他挨着店铺的门面走路,却不往里面瞧一眼。他的脖子向前伸着,好像使劲在嗅一个总是被拽走的东西。他穿着一套蓝色的西装,白天是刺眼的蓝,夜晚华灯初上,照在它上面就变成了紫色,他头戴一顶巨大的黑色毡帽,像传教士的帽子。星期四的晚上,托金汉姆的店铺是不歇业的,很多人在购物。海茨的影子时而拖在身后,时而跃到前方,有时又被别人的影子打碎,当它孤单地在他身后拉长时,那是一个紧张的瘦影,不断地向后退去。 阅读全文...

火车

  他想着那个列车员,几乎把卧铺的事忘了。他买的是上铺。车站的票务员对他说可以给他下铺,海茨问有没有上铺;票务员说要是他想要上铺当然有,就给了他一张上铺。海茨靠在座位上,看见了自己头上那圆形的顶棚。卧铺就在里面。他们放下顶棚,而它就在里面,你要爬梯子才能上去。他没看见周围有梯子;他估计梯子被放在了储藏室。储藏室在车厢入口的上面。他一上火车,就看见那个列车员站在储藏室门口,正在穿列车服。海茨立刻就停下了——停在那里。 阅读全文...

火鸡

  阳光下他的枪在树杈中闪着金属的光,他从嘴角挤出低吼声,“好吧,梅森,你死到临头了。一切都结束了。”梅森腰间的几支六发式左轮手枪伸了出来,像等待猎物的响尾蛇,他却把手枪掷向空中,它们落在了脚下,被他踢到身后,就像踢那些... 阅读全文...

庄稼

  桌上的面包屑总是由威勒顿小姐来清理的。这是她特殊的家务成就,她总是一丝不苟地完成。露西娅和柏塔负责洗碗,加纳走进客厅做《早报》上的纵横填字游戏。留下威勒顿小姐一个人在饭厅,而她也不介意。嗬!这间房子里的早餐总是一场磨... 阅读全文...

野猫

  老加百列在身体的侧前方慢慢摆动着拐杖,拖着脚走到房间那头。 阅读全文...

理发师

  自由主义者在迪尔顿的日子不太好过。 阅读全文...

天竺葵

  老达德利蜷缩在那把与他身体形状渐渐浑然一体的椅子里,向窗外望去,十五英尺外是另一扇窗子,窗框的红砖已经熏黑了。他在等待那株天竺葵。每天早晨十点左右,他们会把它搬出来,下午五点半再拿进去。在老家,卡森太太的窗前也有一株... 阅读全文...

审判日

  坦纳将他所有的精力都留给了回家的旅程。他打算走到自己再也走不动,剩余的路就把自己交给无所不能的上帝。这一天上午以及前一天上午,他同意女儿给他穿衣服,就是为了保存更多的精力。这一会儿,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——他的蓝衬衫一... 阅读全文...

派克的背

  派克的妻子坐在前廊地上剥豆子。派克坐在离地面有些距离的台阶上,闷闷不乐地瞅着她。她相貌平平,平淡无奇。她脸上的皮肤薄薄的,紧紧地绷着,跟洋葱似的。她的眼珠是灰色的,锐利得如同两根冰锥的尖头。派克知道自己为什么娶她——否则他不可能得到她——但他不明白的是,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和她在一起。她是个孕妇,孕妇可不是他最喜欢的女人。然而他还留在这里,像是中了她的魔法似的。他对此非常困惑,而且感觉臊得慌。 阅读全文...

天启

  医生的候诊室非常小,特平夫妇进来的时候里面挤得满当当的。特平太太块头特别大,她的到场使得这地方看起来更加逼仄。她乌云压顶地逼近了搁在屋中央的杂志桌首,成了房间局促、处境可笑的一个活证。她小小的、亮亮的黑眼珠把所有的病... 阅读全文...

为什么争闹?

  提尔曼在州首府中了风,他本来有事务在身,结果在那里的医院住了两个礼拜。他不记得救护车送他回家的事儿了,不过他太太记得。她在他脚边的弹跳椅上坐了两个钟头,定定地盯着他的脸看。他的左眼珠往里斜,这眼似乎保留了他以往的性情。怒火熊熊燃烧。至于脸上的其余部分都快要死了。正义是残酷的。当她发觉这点时,由此感到些满足。也许只有这样的毁灭,才能唤醒沃尔特。 阅读全文...

瘸腿的先进去

  谢泼德坐在长桌边的高脚凳上,从独立包装的纸盒子里拿麦片吃。那长桌把厨房一分为二。他机械地吃着,目光盯着那孩子。他从厨房的嵌柜前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地逛过去,在为自己搭配早餐。一个健壮结实的十岁男孩,一头的金发。谢泼德紧张... 阅读全文...

鹧鸪镇的节日

  卡尔霍恩把他那辆豆荚形状的小车停在姑婆们家门前的车道上,小心翼翼地下了车,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,好像他觉得那一大丛一大丛怒放的杜鹃对他有性命攸关的影响似的。老太太们没有一块体面的草坪,而是有三个挤满红的、白的杜鹃的花坛,从人行道开始,一路往后狂奔,一直到了她们那栋没有上漆的、巍峨壮观的房子最犄角旮旯的地方。两位姑婆在前廊上,一站一坐。 阅读全文...

上升的一切必将汇合

  医生告诉朱里安的妈妈,因为血压的缘故她必须减掉二十磅,所以每个礼拜三的晚上,朱里安只好陪她坐公交车去市中心,在Y处上一门减肥课。减肥课程是为年过五旬、体重在一百六十五磅到两百磅的劳动妇女设计的。他妈妈在其中算苗条的,... 阅读全文...

家的宽慰

  托马斯退到了窗边,脑袋从墙和窗帘间往下看,望着车道上停着的那辆车。他妈妈和那个小荡妇正在下车。他妈妈慢慢地出来了,表情冷漠、动作笨拙,随后滑出来的是那个小荡妇微微弯曲的修长的腿,裙子被拽到了膝盖的上头。她发出一阵尖厉的笑声跑着迎向狗,狗雀跃着,兴奋过度、快乐无比地摇摆着身体欢迎她。一阵沉默又汹涌的愤怒贯穿了托马斯庞大的身躯而后交汇,如同有一群暴徒在聚集。 阅读全文...

持久的寒意

  阿斯伯里的火车停了下来,他恰好在妈妈站着等他的地方下车。她那张戴着眼镜的瘦削面孔就在他的下方,一眼看见在列车员后头撑住身体的他时,脸上那灿烂的明媚笑容消失了。这个笑容消退得如此之突兀,取而代之的震惊又是如此之彻底,令... 阅读全文...

看见树林

  前一个礼拜的每天上午,玛莉·福钦[1]都和老头子一起看着机器把泥土挖出来,再扔作一堆。工程在新河岸边进行着,工地是老头子卖给某个打算建钓鱼俱乐部的人那好几块地中的一块。每天早上他和玛莉·福钦开车到那儿的时间都是十点左右,... 阅读全文...

格林利夫

  梅太太卧室的窗户不高,朝着东面。那头被月光染成银色的公牛站在窗下,仰着脑袋仿佛在聆听屋内的动静——如同某位坚忍的神灵降临凡尘向她求爱,然而窗口是黑的,她的呼吸声又太过轻微,没法传到屋外去。云朵经过了月亮,把它变成一片... 阅读全文...

没有谁比死人更可怜

  弗朗西斯·马里昂·塔沃特的舅伯死了不过半天,塔沃特还没挖完坟便喝醉了,一个叫布福德·芒森的黑人过来灌水,不得不把还坐在早餐桌边的尸体拖走,用基督教的方式体面地埋葬了他,在坟头插上救世主的标志,盖上足够多的泥土,防止野狗刨坟。布福德是中午时分过来的,等他傍晚离开时,塔沃特的酒还没有醒。 阅读全文...

善良的乡下人

  弗里曼太太独处的时候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,但她还有两种其他表情,一种是进击,一种是推翻,她以此来应付一切世事。她进击的表情很沉着,像驾驶着重型卡车般突进。她的眼睛从不左顾右盼,却跟随故事的转折而转动,仿佛压着限行黄... 阅读全文...

黑人雕像

  海德先生醒来时发现满屋月光。他坐起来盯着地板看——银光闪闪——接着又注视着像是用锦缎做成的枕套,转眼看到五英尺外的刮胡镜里挂着半轮月亮,似乎在等待他的入门许可。月亮向前滚动,威严地照亮一切。墙边的靠背椅直挺挺的,严阵以待,海德先生的裤子尊贵地挂在椅背上,像是什么伟人刚刚递给仆人的衣物;但月亮一脸肃穆。它巡视了房间一圈,迈出窗户,飘浮在马厩上,陷入沉思,好像一个年轻人注视着自己老迈的模样。 阅读全文...

圣灵之神殿

  整个周末,两个女孩都互相叫对方“一号神殿”和“二号神殿”,她们笑得花枝乱颤、面红耳赤的,非常难看,尤其是乔安娜,脸上本来就有雀斑。她们来的时候穿着在圣斯考拉思蒂卡山必须穿的棕色修道服,但是一打开箱子,她们便脱了制服,... 阅读全文...

流离失所的人

  肖特利太太打算站在山上,孔雀跟着她一路上山。她和孔雀一个在前,一个在后,看上去像一列完整的队伍。她抱着胳膊,爬上山顶,就仿佛成了伟大的农妇:发现危险的征兆便出来看看出了什么事。她怀着山脉般的雄伟自信,用两条粗壮的腿站立着,身躯如同狭长坚实的花岗岩,两道冰蓝色的目光直刺前方,探究一切。午后炽白的太阳佯装成入侵者,匍匐在参差的云层后面,她对这些视而不见,注视着由公路岔出来的红泥路。 阅读全文...

火中之圈

  有时候,最后一排树仿佛一堵坚固的灰蓝色墙壁,比天空略暗,但是那天下午,它们几乎是黑色的,后面的天空却是一片耀目的乌白色。“你知道那个在铁肺里生孩子的女人吗?”普里查德太太问。她和孩子的母亲站在窗户下面,孩子正往下看。... 阅读全文...

  孩子闷闷不乐,没精打采地站在黑暗的起居室中间,父亲正把他的一件格子外套往他身上套。没等右胳膊伸出来,父亲已经不管不顾地扣上了扣子,把他往门口推。从半开的门里伸进来一只苍白的、布满斑点的手。 阅读全文...

救人就是救自己

  谢弗特利特先生第一次踏上老妇和她女儿家门口的路时,她俩正坐在门廊上。老妇溜坐在椅子边,探出身体,用手遮住刺眼的落日阳光。女儿看不见远处,继续自顾自地玩手指。尽管老妇和女儿离群索居,从没有见过谢弗特利特先生,但是隔着老... 阅读全文...

临终遇敌

  萨许将军一百零四岁了。他和孙女住在一起,六十二岁的孙女萨利·波克·萨许,她每天晚上都跪在地上祷告,期望将军能活到她大学毕业的那天。将军根本不在意孙女能不能毕业,却从不怀疑自己能活到那一天。他已经很习惯活着了,完全想象不... 阅读全文...

好人难寻

  老太太不想去佛罗里达。她想去东田纳西走亲戚,于是抓紧每个机会让巴里改变主意。巴里和她住在一起,是她的独生子,正挨着桌子坐在椅子边上,俯身读着报纸上橘红版面的体育专栏。“看看这儿,巴里,”她说,“看看这儿,读读这个,”... 阅读全文...

一次好运

  露比从公寓的前门进来,把装着四罐三号大豆的纸袋放在玄关。她太累了,无力松开胳膊,也没法直起身来,臀部以下都软软的,脑袋像一颗大大的开花蔬菜一样撑在纸袋上。她漠然地注视着桌子上方镜子里正对着自己的那张脸,镜子昏暗,布满... 阅读全文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