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虫采集家

  这条街一旁有一路电车,街头与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相交。再往前走,好长时间都是冷冷清清的街景,没有店铺橱窗,也没有熙熙攘攘的热闹。再走就到了一个小广场(四排长凳,一个三色堇花坛),电车发着不情愿的摩擦声绕广场而过。从这里... 阅读全文...

土豆小矮人

  他的真名叫弗雷德里克·多布森。对他的魔术师朋友,他是这么说他的身世的: 阅读全文...

圣诞故事

  静下来了。安东·戈利耶穿一件斜排扣的俄罗斯衬衫,外罩黑外套,灯光无情地照亮他那张年轻丰满的脸。他眼睛紧盯着下方,开始把他刚才边看边胡乱扔掉的手稿收起来。他的导师,《红色现实》杂志的评论家,眼盯着地板,一边拍拍口袋找火... 阅读全文...

事关面子

  安东·彼得洛维奇与伯格相识的那个可恶的日子,其实只在理论上存在。当时他的记忆并没给那天贴上日期标签,所以现在就不可能查证到底是哪一天了。大致说来,应该是在去年冬天,一九二六年圣诞节前后。当时伯格幽灵一般地从扶手椅上突... 阅读全文...

门铃声

  他和她在彼得堡分开后,七年过去了。上帝啊,想当年尼古拉耶夫斯基火车站快要挤爆了!别站得太近,火车马上要开了。看看,说走就走了,再见,最亲爱的……她在一旁跟着车走,又高又瘦,穿着雨衣,脖子上围着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,缓缓... 阅读全文...

旅客

  “是的,生活比我们高明,”作家感叹道,把别着俄国烟卷的硬纸板烟嘴在他的烟盒盖上磕了磕,“生活随便一想,便是精彩的构思!我们怎么能和生活这位女神相比?她写出的作品是无法翻译的,讲不清道不明的。” 阅读全文...

剃刀

  他团里的战友们都理直气壮地戏称他为“剃刀”。此人的正脸给人留不下印象。他的熟人一想到他,只能勾画出他侧面的样子,那样子倒是不同寻常:尖尖的鼻子犹如绘图员手里的三角板,下巴如胳膊肘一样结实,又长又细的眼睫毛总让人想起那种又顽固又冷酷的人。他就是伊万诺夫。 阅读全文...

恐惧

  这样的情况有时候发生在我身上:夜里伏案写作,一过上半夜——也就是黑夜正步履沉重地爬山之时——我总是从昏沉沉的工作状态中清醒过来,这时黑夜已经爬过山顶,在高处摇摇晃晃,准备跌入晨雾之中。我从椅子上站起,觉得冷,极度疲倦... 阅读全文...

一则童话

  幻想啊幻想,能想得人心儿狂颤,如醉如痴!埃尔温对这样的感受太熟悉了。乘有轨电车,他总是坐在靠右手的一边,这一边离人行道更近些。他每天乘有轨电车上下班,来回两次都要望着窗外,搜寻了不知多少妻妾。幸福啊幸福,埃尔温,住在一个如此方便、仙境一般的德国小镇上! 阅读全文...

柏林向导

  上午我参观了动物园,现在和我的朋友兼平时的酒友进了一间酒吧。酒吧天蓝色的招牌上有一行白色的题字“卢云堡”(1),与它为伴的是一个醉眼迷离的狮子头,守着一大杯啤酒。我们坐下后,我就开始对我的朋友讲公共管道,讲有轨电车,以及其他重要的事情。 阅读全文...

乔尔布归来

  凯勒夫妇走出歌剧院时,夜已深了。在这座安静的德国城市里,空气似乎不带色彩,教堂倒映河中,涟漪荡起,倒影轻轻流动,就这样动了七个多世纪。瓦格纳是该城的一道休闲大餐,喜欢音乐的人百吃不厌。听完歌剧,凯勒领着妻子去了一家豪... 阅读全文...

  清晨,如果阳光诱人,我就会离开柏林去游泳。在电车终点站,一个绿色长凳上,坐着电车司机们,一个个又矮又壮,穿着大号笨头鞋。他们在抽烟休息,时不时搓搓满是金属味的大手,看一个围着皮围裙的男人浇灌附近铁轨沿线盛开的蔷薇。水... 阅读全文...

一封永远没有寄达俄国的信

  我那远方的美丽、亲爱的人,我以为你我分离八年多来,昔日的一切你都无法忘记,只要你还能记起我们逃学到苏沃洛夫(1)博物馆相会时那个一点也不管我们的满头灰发、身穿天蓝色制服的门卫。那是彼得堡一个寒冷的早晨,我们去的那地方落... 阅读全文...

圣诞节

  斯列普佐夫踏着渐渐变暗的雪从村里返回自家庄园,到了后在屋里一角坐下,坐在一把从来没人坐过的绒布椅子上。人在遭受巨大不幸后往往如此。葬礼结束后,你悲痛得摇摇晃晃,牙齿打战,泪水流得双眼模糊,帽子也掉在了地上。这时有人体... 阅读全文...

  他离群索居,住在一座石山中心深不见底的阴暗洞穴里,终日以蝙蝠、老鼠、霉菌为食。不过,偶尔也有探寻钟乳石的人或者好奇心重的旅行者钻进洞来,让他美餐一顿。另有一些美好的回忆,其中一次是一个想逃脱司法审判的土匪,另一次是两... 阅读全文...

巴赫曼

  前不久报上登了一条短消息,说一度闻名遐迩的钢琴家、作曲家巴赫曼逝世了,被世人遗忘了。他死于瑞士马利瓦尔村的圣安杰莉卡疗养院。这让我想起了一个热恋巴赫曼的女人的故事。那是剧院经理人萨克说给我听的。下面便是这个故事。 阅读全文...

威尼斯女郎

  红色的城堡前,繁茂的榆树林中,有一处绿草茵茵的球场。清晨时分,花匠就已经用石磙将草坪修整过,清理掉了一些雏菊,用水粉将草坪上原有的场地线重划一遍,在网柱之间紧紧地绷上弹力十足的新球网。男管家从附近的村子里带来一个硬纸盒,里面静静地躺着十二个雪白的球,摸上去毛茸茸的,很轻,没有使用过,每一个都包在一张透明纸里,宛如珍贵的水果一般。 阅读全文...

雷雨

  一条西柏林的街道,放在别处,也就是一条很普通的街道。可就在这条街道的拐弯处,一棵椴树开满了花,亭亭如盖的树下,我被浓烈的花香包围。夜色中大团大团的云雾升腾起来,终于最后一个星光闪烁的空洞被云雾吞没了,风低低吹过没有行人的街道,像一个瞎眼的幽灵,拉起衣袖遮住它的脸面。黑咕隆咚的夜色中,悬在一家理发店铁皮百叶窗上方的招牌——一个镀金的脸盆——被风吹得像个钟摆一般摇晃起来。 阅读全文...

落日详情

  街上最后一辆电车消失在镜子一般的夜色中。沿着车顶上方的电线,冒出蓝色电火花,带着噼啪响声晃晃悠悠地划向远处,就像一颗蓝色的流星。 阅读全文...

仁慈

  这间工作室是我从一位摄影师手里继承下来的。一幅淡紫色的油画还立在墙边,画的是半截栏杆和一口发白的缸,背景是一片看不大清楚的花园。我坐在一张藤椅上,就像坐在画中深处花园入口的门槛上。我坐着想你,一直想到天明。天亮时分非... 阅读全文...

报复

  奥斯坦德(1),石砌的码头,灰色的海岸,远处的一排旅馆,都在慢慢地旋转,仿佛隐入了秋日青绿色的雾里。 阅读全文...

海港

  顶棚低矮的理发馆里散发着不新鲜的玫瑰花香味。马蝇热烘烘地发着沉闷的嗡嗡声。阳光照在地板上,像一汪汪融化了的蜂蜜;照在香水瓶上,像冒出歪歪扭扭的火花。门上挂着长门帘,由瓷实的细绳交替串着陶珠和小竹节编成。有人进来时,肩... 阅读全文...

纯属偶然的事情

  他找到了一份工作,在一列德国国际快车的餐车上当服务生。他的名字是阿列克谢·利沃维奇·卢仁。 阅读全文...

众神

  这是我现在从你眼中所看到的:雨夜,狭窄的街道,悠悠闪向远处的街灯。水顺着排水管从陡坡般的屋顶流淌下来。每一条排水管有个蛇嘴一般的排水口,排水口底下放着一个绿箍水桶。街道两边都摆着一排排这样的水桶,好像在黑色的墙壁上画了一条线。我看着冰冷的水注入桶里。这雨水在桶里慢慢上涨,满了后又溢出来。光秃的街灯在远处忽闪,灯光直立在雨夜之中。水桶里的水不停地溢出来。 阅读全文...

振翅一击

  当一副滑雪板弯曲的头与另一副交叉时,你就会一个跟头栽向前去。刺骨的雪灌进你的衣袖,要重新站起来可真难了。科恩滑雪时间不长,滑不了一阵就出汗。他觉得有点眩晕,眼前金星乱冒,便一把拉掉扎得耳朵直痒痒的羊毛帽,擦擦湿漉漉的眼皮。 阅读全文...

声音

  有必要关上窗子:雨敲打着窗台,溅在镶木地板和扶手椅上。伴随着一声清脆滑溜的声响,巨大的银色幽灵迅速穿过花园,穿过树丛,沿着橙色的沙地走来。排水管咯咯作响,阻塞了。你正在演奏巴赫的曲子。钢琴已经抬起了喷漆涂盖的侧翼,侧... 阅读全文...

这里说俄语

  马丁·马丁尼奇烟草店位于一座大楼的拐角上。怪不得烟草店都爱开在楼角上,原来马丁的生意越来越红火。橱窗不大,但布置得很好。小镜子把窗子里展示的东西照得栩栩如生。橱窗底部铺着天蓝色的绒布,起起伏伏形成沟沟壑壑,里面摆着五颜六色的香烟盒,烟牌子都用国际通用语亮闪闪地标出来。大楼是座旅馆,名称也是亮闪闪的国际通用语。橱窗靠上面一些,摆着一排排轻便烟盒,里面的香烟像人笑而露齿一般露出盒外。 阅读全文...

木精灵

  墨水瓶投下一个抖动的圆形影子,我正在专心致志地描画它的轮廓。远处的一间屋里时钟在打点,我呢,又是一个精神恍惚、老像做梦一般的人,还以为是有人在敲门,先是轻轻地敲,接着敲得越来越响。来人敲了十二下,停下来等候。 阅读全文...